这道菜，十几年前丹给我做过。
那时候我一个人，住在极寒冷的城市。她冬天的时候来看我。
她厨艺很差，但是会做这一锅炖菜。我们去买了菜，好像牛肉也没有买对，用了很久才炖好。清晨她很早就起来了，蹑手蹑脚地洗菜，洗锅。
“要炖很久呢，多放点儿水，我走了你还能吃一个礼拜。”
我租的房子大而空旷，城市却逼仄而冷漠。那大概是我人生中很无措的一年，但我记得那天醒来的时候，厨房中渐渐飘出的温暖香气。
她后来变成了一个很坚韧的女子。雷厉风行地回国开了公司，又决然回到法国嫁给等了她多年的男人，她生孩子断了三根肋骨硬是一声不吭，也默然承担了生命中很多不可言说的难过。
她依然厨艺很差，也懒得学做饭。
可世界上有两个人，觉得她做饭很好吃，一个是她丈夫，一个就是我。
炖菜的好，在于「钝」，不需要精明，不需要技巧。只需要时间和一点儿耐心。
就好比每次见到丹，我都自动放弃了灵巧的、自作聪明的人设。懒得说生活里的日新月异的新鲜事，听她懒散地聊几句，在一起喝一碗汤，就挺好。
牛肉放进家里最大的锅中，最好是铸铁锅。 虽然贵一些，但是真得值得买。 加水至2/3处，没过肉。 煮开撇去浮沫。
整个洋葱去皮，扎入丁香。 把丁香扎在洋葱上炖煮，是传统手法，扎丁香的时候，你会觉得自己就是神厨本人，特别治愈。 洋葱、月桂叶、一汤匙粗盐放入锅里。中餐里的牛肉是炖烂之后再放盐，这一道菜大概是繁忙的法国主妇发明的。怕之后忘记了放盐，都一股脑儿先放进去，反正要在火上炖好久。
蔬菜去皮，切大块。 圆白菜对半切，其他蔬菜也可以整个放进去。
全部扔进锅里，加满水。加几粒完整的胡椒，炖一个小时。 这时候用一个另外的锅煮土豆，大概半个小时煮到筷子可以轻易扎进去。
一小时后，先把蔬菜都捞出来。肉再继续炖着。
最好再小火炖一个半小时。出锅以后，和蔬菜、土豆装一大盆。先吃肉和菜，第二天还可以再用肉汤煮意大利面。